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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斯腾湖扁吻鱼灭绝启示:外来物种破坏的生态

来源: 编辑: 时间:2022-10-18
博斯腾湖扁吻鱼灭绝启示:外来物种破坏的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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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乌鲁木齐南面,距库尔勒市约60千米的地方,就是我国最大的内陆淡水湖一博斯腾湖!

内陆湖泊是指河流下游形成的独立的集水区域,湖水不外泄入海。这样的湖泊是比较封闭的,通常没有外来干扰,鱼类的组成也比较简单。而像太湖、鄱阳湖等湖泊,由于跟长江相连通,一些种类的鱼就可以通过长江出入这些湖泊,所以水域中鱼类的构成就会复杂一些。

博斯腾湖位于新疆天山南坡焉耆盆地的东南部,四周高山环绕,融汇了雪山、湖光、沙漠、绿洲的旖旎景色,被称为“西塞明珠”!

博斯腾湖地处内陆,属于暖温带大陆性干旱气候,全年低温的时间长,不利于水生生物的生长,因此博斯腾湖的生态系统结构较为简单。

亿万年来,物竞天择的结果是,在这个浩淼、辽阔的湖中,只生活着五种土著鱼类:即新疆大头鱼、塔里木裂腹鱼、新疆裸重唇鱼、长身高原鳅、叶尔羌高原鳅。

长身高原鳅和新疆裸重唇鱼多数分布在河道中,叶尔羌高原鳅是一种数量不多的小型鱼类。因此,博斯腾湖基本由新疆大头鱼和塔里木裂腹鱼所占据。

当时在博斯腾湖中新疆大头鱼堪称湖中之王,它也叫扁吻鱼,它的特点是头大,吻部宽扁。新疆大头鱼起源于3亿多年前,有鱼类“活化石”之称,而扁吻鱼属中现存的只有这一种,并且仅分布于塔里木水系,因此也有很高的学术研究价值,被列为我国国家1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

新疆大头鱼属于凶猛的大型食肉鱼类,也是重要的经济鱼类,由于它个体大,富含脂肪,所以吃起来肉嫩如豆腐,鱼汤鲜如牛奶,丰腴可口,是新疆南部一带民间的传统美味。

传说,当地居民在古代被称为“吃鱼的民族" ,从而与牧民区别开来。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里大概也算得上大漠中的水乡吧!

根据1958 ~ 1965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捕鱼队的记录,当时每年捕捞的新疆大头鱼的产量达140~260吨。那时候,塔里木河下游工作的农工们经常会发现新疆大头鱼游至水渠闸口,如果把渠堵住了,他们三更半夜还得爬起来抓鱼疏通涵洞。


短短几十年后,新疆大头鱼就在湖中绝迹了,这是为什么呢?

当时,为了提高博斯腾湖的渔业产量,人们从1962年开始引进外来鱼种,这也是整个博斯腾湖鱼类不幸的命运的开始。

这里首先引进的是鲫鱼和“四大家鱼" ,但人们并没有满足,仍然不断引进新的鱼种。于是,最糟糕的事情在1968年发生了。这一年,人们在引进贝尔加雅罗鱼的过程中,鱼苗中不慎混入了河鲈,而这种体长最多只有30厘米左右的家伙,最终导致了博斯腾湖仅有的两个高产大型鱼类的消失。

河鲈被当地人叫做五道黑,因为它的身体上有五至七条横贯身体的黑色带状条纹。它是肉食性鱼类,凶猛,攻击性强,所以垂钓爱好者也把它作为优选对象,觉得很刺激、很有新鲜感。

大家都是鱼,五道黑是如何将博斯腾湖里的原住民赶尽杀绝的呢?

水里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五道黑的体积比新疆大头鱼小很多,按理来说应该是被吃的对象,但五道黑有自己的独门暗器,不仅是鳃盖的后缘有刺,两背鳍也有硬刺,第一背鳍有8~ 16根,其中第4根最长,第2背鳍有3根硬刺,这样的防御武装,谁能惹得起?

新疆大头鱼不能吃五道黑,但五道黑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吃新疆大头鱼的小鱼,堪称大头鱼的克星!

原来,五道黑的产卵盛期为4月中旬,10~ 15天就孵化成幼鱼。而新疆大头鱼产卵较晚,4月下旬至5月中旬溯河而上产卵,待1厘米左右长的鱼苗进入博斯腾湖中的时候,正是五道黑幼鱼快速生长,急需大量饵料之时,这些毫无保护措施的新疆大头鱼的小鱼苗自然成了人家成长的养料。

五道黑对新疆大头鱼的威胁还不仅是能吃掉它的幼鱼,它还有更狠毒的招数!

五道黑性成熟较早,在自然条件下,1至2齡就可以繁殖后代,所以繁殖力很强,平均每千克体重的五道黑怀卵79粒。而新疆大头鱼性成熟晚,6~7龄才开始产卵繁殖,且怀卵率低,每千克才26粒。每条五道黑的雌鱼每年都能产成百上千的鱼卵,孵化出大量的小鱼去吃掉新疆大头鱼的后代。

此外,新疆大头鱼的成鱼每年都被人类捕捞几十吨、上百吨,而它们所产的鱼苗在五道黑的攻击下,活下来的微乎其微。可怜的新疆大头鱼真是“头大”,五道黑是不会再给它6~ 7年的时间去养育后代的。

在五道黑无意中进入博斯腾湖6年后的1974年,新疆大头鱼就从博斯腾湖彻底地消失了。

事实上,最终导致新疆大头鱼在博斯腾湖绝迹的原因还有一个,这就是在它的上游河流修建的水利工程。

新疆大头鱼在湖中生长,6至7岁成熟以后,到了产卵期,雌鱼和雄鱼就会成群结队,沿着开都河与塔里木河的进湖口,逆流而上,抵达河源巴音布鲁克等地。那里海拔较高、水质更加纯净。在找到适宜的砂砾水底当产床后,新疆大头鱼便产卵、受精,完成这一繁育后代的任务,它们也纷纷死去。受精的鱼卵顺水漂流,回到入湖河口时,鱼卵恰巧孵化出鱼苗,游进博斯腾湖。

可是,在开都河和塔里木河流域,人们兴建了一些水利工程,人为地阻隔了新疆大头鱼的产卵通道,使它们不能顺利地回到产卵场。因此,人类才是导致新疆大头鱼在博斯腾湖消失的罪魁祸首。

谁能想得到,在辽阔的面积达1200多平方千米的水域中,年产几百吨的新疆大头鱼,会在短短五六年时间里,完全消失?

人们总是以为,博斯腾湖这么大,一眼都望不到边,哪儿没有鱼儿藏身之地?而且,这么多的鱼,怎么能捕捞完呢!

是的,千百年来人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都被称为“吃鱼的民族”,年年撒网下去,年年这些活蹦乱跳的鱼,就噼里啪啦地被拖上来,从没有落空的时候。

可是,新疆大头鱼确实就这样在博斯腾湖绝迹,宣告了这个亿万年形成的水生生态环境彻底改变。

新疆大头鱼产卵较晚,鱼苗进入博斯腾湖中的时候,正是五道黑幼鱼急需大量饵料之时,新疆大头鱼的小鱼苗自然成了人家成长的养料。

历史重复?

最糟糕的事情还在持续发展,人们引进了四大家鱼、贝尔加雅罗鱼、五道黑,但追求最大产量的脚步并没有停住。此后的博斯腾湖又引进了银鲫、丁哕、东方欧鳊、大闸蟹、河蚌、日本沼虾等等经济水产动物,至1990年,共引进了19种。

这些新主人,有的喜欢在水的上层活动,有的喜欢在水的底层活动,有的喜欢吃浮游生物,有的喜欢植物,有的喜欢吃水底的有机碎屑,它们重新构筑了一幅博斯腾湖的水产图,在博斯腾湖“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

不过这些引进的物种,都不是五道黑的对手,自从新疆大头鱼消失后,五道黑的产量直线上升,并且在20世纪80年代末达到顶峰。

直到1991年,不甘寂寞的人又把池沼公鱼引进了博斯腾湖。它是一种体形更小的鱼,体长仅有10厘米左右,但肉味鲜美、营养丰富,而且整体可食,因受到日本、韩国消费者的喜爱,所以有较高的出口创汇价值。

不过,从外表上看,如果把五道黑比喻成博斯腾湖中的一群狼,池沼公鱼就如同是纤弱的小绵羊。但是,最后却是池沼公鱼这群披着羊皮的狼,把五道黑杀得落花流水,几乎片甲不留。

这群池沼公鱼如此纤弱,它们是如何做到的呢?

池沼公鱼原产于北太平洋和北冰洋沿岸,在我国仅分布于黑龙江、图们江下游以及鸭绿江中下游。它的繁殖力更强,不仅一年即可达到性成熟,怀卵量也很大,平均可以怀卵11403个!

这个数字是相当惊人的,以至于当它在博斯腾湖扎根以后,当地人形容湖中的池沼公鱼的密度,“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成堆”,以至后来由于密度过大,食物、空间竞争太激烈,使得自身个体普遍变小。不过,池沼公鱼是一年生鱼类,繁殖任务完成后,基本上亲鱼都会死去,只有极少数可以存活到第二年。

就是这种小鱼,将五道黑剿灭新疆大头鱼的方式如法炮制,又将五道黑逼上了绝路!

池沼公鱼在这一过程中,似乎扮演了复仇者的角色,重演了一遍历史。它的产卵繁殖又比五道黑略早一些,因此五道黑的后代就成了池沼公鱼育苗的饵料。五道黑虽然能够吃掉池沼公鱼,但这种繁殖力超强的小鱼,数量上占有绝对的优势,从而将对手的后代统统杀死在摇篮中。

1991年,博斯腾湖从乌鲁木齐附近的柴窝铺湖引进了1亿粒池沼公鱼的卵,10年工夫,五道黑的年产量就从高峰时的1750吨减少到10吨了。

这就是物种之间的战争,以新疆大头鱼为代表的土著鱼类被外来入侵物种五道黑打败,五道黑又被新的外来入侵物种池沼公鱼打败,这个连环过程都是小鱼打败大鱼,都是利用繁殖时间不一样,

打了个时间差,进攻对方的弱势群体,取得最后的胜利。其实所有的外来入侵物种,都是因为自身有一些突出的特点,或是适应能力强或是繁殖能力强、或有克制土著种生存的技能,它们之间的战争,是自然法则,人类无能为力。

但是,人类是这场战争的发起者,没有人类的引人,五道黑不会从更寒冷的乌伦古湖翻越天山,来到天山南麓的博斯腾湖;没有人类对外汇收入的追求,池沼公鱼没法从黑龙江.图们江游到博斯腾湖。因此,人类才是这一系列糟糕的事情发生的罪魁祸首!



博斯腾湖扁吻鱼灭绝启示:外来物种破坏的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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