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所水电站的建成一一打破了鲥鱼脆弱的生殖
白鲟灭绝最近占领各个新闻网页的榜首,人们在扼腕痛惜的同时也在振臂高呼,希望动物保护组织及政府能够多多重视这些稀有动物。
似乎每个人都在为了长江之星的陨落而泪洒大河,但我们人类对这些灭绝的动物真的有过深刻的反思吗?这些新闻是否也只是昙花一现,激不起一丝浪花呢?
白鲟的前辈中有个叫鲥鱼的家伙,在文学史上多有留名,宋朝有个叫彭渊材的评人生五大恨事“一恨鲥鱼多骨,二恨金桔大酸,三恨莼菜性冷,四恨海棠无香,五恨曾子固不能做诗”。后来张爱玲也借此多叙了自己的恨“有人说过‘三大恨事’是一恨鲥鱼多骨,二恨海棠无香,三恨记不太清楚,下意识觉得应该是恨红楼未完。”
鲥鱼是何等人物?长江三鲜之首。明朝明成祖朱棣迁都后,南京就被官府设立了专门的鲥鱼厂,专门负责向北京进贡新鲜鲥鱼:陆路八百里加急,水路必保证冰鲜;似乎皇宫内院里又住了一个馋嘴的玉环,这不过这位比吊死的那位更加任性,“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鲥鱼’来?”,不知跑断了多少马腿。
调笑虽如此,但也足见鲥鱼之鲜美诱人。这种珍馐可不仅仅只供皇家享用,在广东的不少地区,鲥鱼更是“甚多,价亦廉”,60年代时整个长江流域的鲥鱼产量还能稳定在300-600吨的高位,可为什么大部分人从未听说过呢?
就像白鲟的未来一样,中国鲥鱼早就是一个传说了。
自70年代起富春江流域的鲥鱼就已经陷入枯竭,90年代捕捉到零星半点都是意外惊喜,往日大规模的鱼汛已是爷爷奶奶口中的童年回忆,我们再也品尝不到那种美味,也在悄然间迎来了一个物种的灭绝。
其实不是悄然间。
捕捞技术的不断进步、市场需求的不断扩大、人们贪欲的无法满足,百毒不侵万物皆可食的中国人大量的捕捞给繁殖中的鲥鱼群带去了巨大的压力。80年代的“大包干”政策进一步恶化了这一点——船员船只的数目节节攀升,渔民的捕捞阵容不断强大,随之而来的,则是完全不相配的鲥鱼产量。1986年,在整个长江流域,只捕捞到了12吨鲥鱼。
过度的捕捞打断了鲥鱼的繁殖周期,从60年代捕捞产量中平均年龄6、7年大鱼的高比重到86年的2.74年,更不提每年捕捞的鲥鱼苗数量,触目惊心的数据足以告诉我们,鲥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鲥鱼禁捕政策的推行证明我们曾经努力过,但努力只是最不值得夸耀的行为,水温水深水流强度透明度无一不影响着鲥鱼的繁殖过程,一所所水电站的建成一一打破了鲥鱼脆弱的生殖条件,从1990年起,万安水电站建成开始,到最后的一丝希望在西江常州水利工程的建成典礼上的湮灭——鲥鱼的洄流繁衍过程被拦腰折断,珍馐彻底从未来的书页上失去了踪影。
白鲟的灭绝是唯一的吗?如果鲥鱼的灭绝给我们上了重要的一课,那么为什么十五年后悲剧再次上演,我们每次的感动与流泪是否还要多演练几次,供下一个十五年做参考呢?
希望你我心中的答案能给后代更美好的未来。